“谢谢,我可以自己来的”林雨筱淡言道。
顾天从行囊里,取出一壶酒,又取出几盏琉璃杯,递给众人:“哎,确是世事难料啊,谁又曾会料到,行至半途,于兄弟会与此一劫?不过幸好,大家都没事,今日不如大家醉饮三百杯,明日再行出发”。
“顾大哥说的是,昨日都因于尊,扰得大家精神疲乏,若是即刻赶路,未免太勉强了,今日不如在此地,歇息一晚,明日我们再行出发,琪儿,你觉得可否”于尊转头看向雪琪儿,雪琪儿点了点头,她幽幽的看了一眼于尊,目光却停在他脖子上那道疤痕。
昨夜一战,他虽保全了性命,但身上却布满了伤痕,但因之前在幽泉幻海内喝了那圣水,也食了几颗皕银果,因此他的恢复速度,较之常人,快了不止百倍。
几人推杯换盏,美酒佳肴乐享不断,欢如更是在席间翩翩起舞,一行人好不快哉。
夜幕徐徐拉近,远处的夕阳,被柴火打散打稀,星辰似垂着泪珠,在天边抖闪抖闪,一阵簌簌的清风吹过,隐没在暗处的荒草,随着长风,起起伏伏,似一道波浪,在月光下,泛着银光。
夜深人静时,于尊静静地守在山头,他的眼神清澈似水,脸上挂着一行忧愁,他低声哀叹道:“其实,我想要的很简单”。
茂密的黑森林里,不时会传出一阵虎啸,断壁绝崖间,偶尔会飘来几声猿啼,鹧鸪鸣叫悲秋,小虫踏遍清霜。
“呆子,你在作甚”却不知何时,他的背后,已屹立着一位佳人,佳人冰肌胜雪,貌若天仙,她轻启红唇,眼底却有着一丝哀怨。
“琪儿,我在想我的家在哪里?”他怅惘的吐出了一口浊气,硬挤出一丝笑意,却终究还是被脸上的愁绪给打碎了。
“我亦不知,我的故乡究竟在哪里,我只记得儿时父亲曾带我去往幽泉幻海,他说有朝一日,会有一个人,带我从这里出去,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”雪琪儿紧紧地凝视着于尊,她心底那潭冰霜,似又融化了几分。
“琪儿,有我在的一天,我就决计不会让你受到伤害,我会努力变强,然后带你离开这里”于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冲着雪琪儿淡淡的笑了一下,他眼神里的坚毅,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。
“好生歇息吧,明日我们又要赶路了”说罢,她便踱步而去。
于尊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,曾几何时,也似有这种感觉。
她若离去,我便枯萎,她若回归,我便盛放,因她是那片光,因她是那片雨。
翌日清晨,顾天等人又去围猎了几头凶兽,之后用掌火烘烤,做成了肉干,以便在路上食用。
“顾大哥,此地距秋国还有多远?”于尊道。
“若是路途安乐,再行一候,便可抵达”顾天道。
“雨筱妹妹,到了秋国,我们便要道别了”于尊展颜笑道,而林雨筱脸上却露出一丝哀愁,不舍道:“哥哥,不如让雨筱送你到灵魇山吧”。
“这可不行,这一路上,却已凶险异常,若去灵魇山,定会又发生些许变故,雨筱妹妹,你身子单薄,武道又弱,还是好生待在秋国为好”于尊面色肃然道。
“哥哥,雨筱怎是贪生怕死之辈,只是哥哥若要雨筱留在秋国,雨筱留在秋国便是”林雨筱哀怨的叹道。
“如此甚好,顾大哥,那我们便即刻出发吧”于尊将源天刃唤出,率先跳上寒齿鹰。
“于兄弟,前路未知,不如让欢如为你卜一卦?”此时,韩衍隽却突兀的插了一句话,道。
“你的好意,我替他心领了,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好些”雪琪儿轻瞥着韩衍隽,道。
“多谢韩兄,于尊确实如琪儿所说,未知的路,还是要循序渐进才是,早些知道了结果,未必是好事”于尊谦声道。
韩衍隽瞄了一眼顾天,却也未说些什么,便随众人登上了吞古兽。
路上,倒未生些事端,只是韩衍隽却中途有些事由,先行离开了队伍,五日后,众人抵达秋国。
秋国已属东荒境内,知名的大国,东荒境遍布数以万计的列国,除却北皇国,还有烟国、秋国、辰国、月国能与此鼎足相立。
而几人现在所处地域,乃是东荒边域最大的无主之城——寒霜城,高天云阔,偌大的寒霜城内,彩幡飘摇,高大的古木楼阁,竟足有七八十米高,熙攘的街市上,小商小贩们,吆喝着兜售自己的商品。
城中央的一座巨大的方形广场上,砌了几座巨大的演武场,一柄神兵,插在广场的正中央,犹如一座山峦般,高耸入云,而据传言称,这柄神兵,乃是刑天大帝开辟天地所持的幽煞斧。
清晨广场上,却已聚集了不少人群,多是晨练的老百姓,几个孩童,手里持着纸鸢,在广场上嬉笑追跑,好不乐哉。
“于兄弟,我等去别处转转,一个时辰后,我们便在这里碰头吧”顾天道。
“顾大哥,你若有事,就先忙你的,不必顾忌我等”于尊道。
“如此甚好,其实也不过是些皮毛之事,我等在这寒霜城内,有一故交,来之前就约好要去拜访,那于兄弟,我们先行告辞了”顾天抱拳道。
“好,于大哥好去”于尊面色和缓道。
“哥哥,我们也四处转转吧,雨筱带你们去师门看看,怎么样?”林雨筱满面春风道。
“对了,雨筱妹妹,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,给忘记了,琪儿,我们不如随雨筱去她师门看看”于尊道。
“你要去便去,何必非要硬拉上我”雪琪儿将脸瞥向一边,却无意探到一刻惊心,沉吟道:“呆子,你的御空术修炼的怎么样了”。
看到一脸惊愕的雪琪儿,于尊也顺着雪琪儿的视线,向一处不知名的角落扫去。
“妈妈,救我,妈妈......”却是一个孩童,竟突兀的被一枚纸鸢,卷带着上了天。
说时迟,那时快,孩童正当要摔下来时,于尊身体轻轻一弹,随之轻飘飘的踏上了云端。
雪琪儿秀眉微皱,凝视着一名身披白袍的青年男子,男子手指轻轻地弹动着,而随着男子手指的灵活弹动,天上的那枚纸鸢,却也是忽高忽低,左右摇摆不歇。
“傀儡术?”雪琪儿低忖道,但这傀儡术,修炼到此番境界,也是极为精湛了,对傀儡的控制,并非被控体体积越大,术法便越高明,恰恰相反,傀儡术修炼到一定境界,甚至可以赋予被控体生命,而被控体至小可极微尘,至大可达一座城池。
据传言讲,傀儡术当年的立派祖师,甚至赋予了一座山生机,而那位祖师,亦靠逆天的傀儡术,改变了古宇的星辰轨迹。
大到极大,小到至小,这便是傀儡术的奥义,这青年男子,既能控制纸鸢,想必即便是数十吨重的物件,他亦可以控制。
而此刻,于尊却在空中四处逐着那枚纸鸢,可气的是,那纸鸢似乎生了灵识,每次堪堪抓住,却又被它溜走了,纸鸢飞行的速度时快时慢,而于尊的御空术,却也掌握并非十分的熟练,因此,此刻的他,倒显得有些滑稽。
雪琪儿秀眉一皱,从袖口里掏出一杆乌笛,轻轻地吹奏起来,而随着清幽的笛声,那纸鸢渐渐地平稳了下来,过了半晌,纸鸢竟自主的从高天上,轻轻地飘落了下来。
白袍青年,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,方才,他的意识竟变得有些模糊,而意识所控的傀儡术,更是自作主张的,将纸鸢的飞行轨迹更改了。
“莫非是她?”青年面色一凝,探向广场外围的一位身穿白纱的绝世佳人。
女子口含乌笛,笛声飒飒,似秋风。而女子脚下的落叶,则随着幽幽的笛音,在女子的脚边,飘起又落下,似在舞蹈般,画面甚是妖异。
而适才,踏入高天的黑衣男子,此刻却恰巧立于女子的身畔,他臂间怀抱着一个孩童,轻轻地抚摸孩童的额头,对其安慰疏解。
女子将手里的乌笛收去,对着黑衣男子,不知说了些甚么,黑衣男子冲青年,瞥了一眼,眼底却透着一段森寒的冷芒。
青年摇了摇头,笑了笑,回头朝广场外走去,似方才什么也未发生一般。
“呆子,你的御空术,太生涩了,要勤加练习”雪琪儿瞥了一眼于尊,道。
“琪儿,方才是你使得手段吗?”于尊讶异道。
“我若不出手,你岂不是丢尽了颜面?”雪琪儿冷哼道。
“但方才那人,又为何般?他与一个小儿,有何气可置?”于尊沉吟道。
“若是狱界之人,头脑都想你如此这般简单,我倒也不必寻你来,便能离开这狱界”雪琪儿无奈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,他心存诡计?”于尊道。
“此番因灵魇山之事,想必此刻在这寒霜城内,早已聚集了无数的高手,想必他是在给某些人暗示”雪琪儿道。
“琪儿,灵魇山上有什么?缘何众豪强,都向灵魇山涌去?”于尊疑惑道。
雪琪儿未语,林雨筱接话道:“哥哥,你有所不知,灵魇山上有数十面观道壁,这观道壁,自万年前被一魔人封印后,在近日即将重现世间,据谣言,观道壁上藏匿着天下间,数十卷至强的武学,一旦得到观道壁的承认,壁上的功法,便会被世人所得,但与此同时,观道壁亦会再次被封印”。
“原来如此,那每面观道壁上的功法,岂不是只能唯一人所得?”于尊反问道。
“确是如此,哥哥”林雨筱肯定道。
“只是不知,苏秋前辈的《裂天式》和尘鹰前辈的《惘为》在这些绝学面前,又是何般境界?”于尊在心底低忖道。
雪琪儿似看破了于尊的心事:“呆子,几十万年前的绝学,会比万年前的功法弱吗”。